并不疾言厉色,甚至连声音都不曾提高半分,那种与生俱来的、如帝王般的气势却依然令云墨染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只觉得浑身发紧。盯着赫连苍宁平静无波的眼眸,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赫连苍宁轻轻扭转了头,躲开了她的目光:“你不必明白,只需要照做。”
云墨染冷笑,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慢慢握成了拳:“我若说不呢?”
“可以。”赫连苍宁点了点头,眸子冰冷,“我自己来。”
云墨染的脸色瞬间苍白,咬着牙点了点头:“那好,你动手吧,我不会自废武功!”
似乎已经没有了多少耐性,赫连苍宁眉头微微一皱,右手更是缓缓地举了起来,口中冷冷地说道:“好,这是你自己选的,莫怪我手下无情!”
“情”字出口,赫连苍宁突然手掌一立,紧跟着刷的挥了出去。这一掌并无多少花哨的招式,就是快得出奇,连闪电都望尘莫及。然而云墨染的动作却比他更快,立刻拧身躲开并出掌反击,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
赫连苍宁冷笑,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云墨染,你敢跟我动手?好大的胆子!”
“宁皇叔,你了解我。”云墨染一边应付他的进攻,同样冷笑开口,“我从来不是肯乖乖束手就擒的人!”
赫连苍宁不再开口,掌上动作倒是越来越凌厉迅疾。云墨染以紫气东来为佐助,将魅影修罗剑及擅长的近身搏击术发挥到了极致,一时之间居然与赫连苍宁打成了平手。
二人你来我往百余招依然不分胜负,眼见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开始泛白,赫连苍宁的眸中浮现出一丝明显的担忧和焦急,口中却冷笑一声说道:“能够在我手下走过一百招而立于不败之地,云墨染,你是焰之大陆第一人!”
“不敢当。”云墨染冷笑一声,“宁皇叔手下留情而已。”
便在此时,云墨染突然发现赫连苍宁的掌法之中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破绽,便立刻想也不想地攻了过去!赫连苍宁似乎有些吃惊,穷于应付般倒退了两步,原本严丝合缝的防守顿时裂开了一道明显的裂缝!
如果对着这个裂缝猛然出击,赫连苍宁必定会受伤落败,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以往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瞬间在眼前滑过,云墨染本能地犹豫了。
然而就在这一个迟疑之间,赫连苍宁突然飞快地击出了一掌,等云墨染反应过来,对方的手掌已经结结实实地贴在了她的胸上!
但是云墨染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来得及感觉到一股暖流自对方的掌心传遍了全身,宛如在寒风凛冽的冬季喝下了一杯浓香醇厚的酒,浑身上下顿时软绵绵地没有了半分力气,仿佛喝醉了酒一样!
赫连苍宁收掌后退,云墨染立刻软倒在地,急促地喘息了两口,接着便发觉自己的内力已经无影无踪!心知赫连苍宁果真下重手废了她,云墨染挣扎着起身,眸中有着浓烈的恨意:“你……故意露出破绽?”
“是。”赫连苍宁面无表情,“只是你为何犹豫?否则,我未必会这么快便得手。”
云墨染惨然一笑,尽力站稳了身体:“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我只是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赫连苍宁抿了抿唇,声音里依然没有任何起伏:“我也说过了,你不必懂,只需要照做便是。”
云墨染沉默了片刻,冷冷地点头说道:“好,我不问。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可以走了吗?”
赫连苍宁点头:“自然可以。不过映飞的情况不对劲,你可有察觉?”
云墨染看他一眼,转身便走:“与你无关。”
赫连苍宁怔了一下,果然不再开口,看向云墨染的眸子里却有着一丝饱含着宠溺的无奈: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意思,不必着急。
得到示意,阡陌将云墨染送了出来,并带她去找映飞。离赫连苍宁的住处远了些之后,云墨染才开口问道:“阡陌,映飞怎么了?我记得我昏迷之前,他的样子似乎非常痛苦……”
“是的,”阡陌点了点头,“那是因为他体内有一种很奇怪的剧毒,而且……他是个……阴阳人。”
云墨染脚步一停,错愕不已:“剧毒?阴阳人?这……”
原来映飞居然如此不幸?难怪他似乎整天都有很重的心事,难怪他对任何人都有着本能的防备和警觉,难怪他要一直在外流浪,有家不能回,原来是因为这样?
顾不得为自己伤心,云墨染突然想起阡陌是用毒的行家,忙不迭地问道:“阡陌,你不是精于用毒吗?难道他体内的剧毒连你也解不了?”
“至少现在不可以。”阡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我已经留了映飞几滴血,看能否验出他体内的剧毒究竟是什么,或许会有解毒的办法。”
“太好了!谢谢你阡陌!”云墨染连声称谢,接着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阴阳人?不就是两性畸形?那么他是真畸形还是假畸形呢?不知是否还来得及通过手术矫正……
沉吟间,阡陌已经将她带到了映飞所在的房间。看到映飞正挣扎着起身,云墨染忙上前相扶:“映飞,你怎样?”
“我没事。”映飞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的神色同样有些异样,“姑娘你呢?”
云墨染摇头:“我也没事。此地不宜久留,其他事情回客栈以后再说。”
二人相互搀扶着出了门,正要往外走,赫连苍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云墨染,你恨我吗?”
这个问题让云墨染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下,略显纤瘦的背影更加孤单而高傲。片刻之后,她淡淡地开了口:“不恨。没有爱,哪来的恨?”
一句话出口,她不再做任何停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玉王府。然而刚一出了府门,映飞便淡淡地笑了笑:“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