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样的一片寂静中,当有人轻声一句微讶的自言自语声响起时,都显得格外响亮清晰。&ldo;咦,那不是赵永安吗?不是说他今天身子微恙,所以才让邢欢来陪我们吗?&rdo;这一声轻语,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邢欢下意识地跟随群众一起转过目光,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瞧去。颀长的身段衬着青花色的束腰袍子,谈笑间自然流露出的翩翩之气,一举一止彷佛比女子更顾盼生辉……除了赵永安,还能有谁?会在街上遇见他,邢欢并不觉得惊讶,让她诧异的是,他身边还站着个姑娘。&ldo;你怎么会在这儿?&rdo;几乎是在同时,赵永安瞧见了她,甚至没有丝毫遮掩亦不觉得心虚,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领着那位姑娘上前,还蹙着眉心,颇为不悦地问道。就好似她的存在破坏了什么好事般,那种碍眼又多余的感觉,让邢欢心间一酸。不自觉地朝着那名陌生女子看了过去。她穿着一身霜白底色的宽袖衣裙,收腰的款式刚巧包裹出她纤细的柳腰,裙上绣着的盛放牡丹,就像她的容貌一样,艳得让人不敢直视。邢欢抿住唇低下头凝视着脚尖,满脑想到的都是自惭形秽,连声音都轻得好像犯了错,&ldo;我陪大伙逛京城。&rdo;&ldo;是吗?辛苦了。&rdo;他还算良心为泯,及时给予一丝鼓励。&ldo;为江湖服务,应该的。&rdo;邢欢掩去了所有情绪,却惟独掩不去偷瞄那位姑娘的目光。&ldo;二少爷,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还以为你当真身体不适,才找个丫鬟来打发我们,原来是忙着陪如花美眷啊。虽说少侠难免风流,可你和二少奶奶才分开多久,偷也不必偷得那么迫不及待吧。&rdo;江湖很乱,但重情看不过眼的人还是存在的。&ldo;二少奶奶?你什么时候成亲的?怎么从没听你提过?&rdo;那位姑娘忽然开了口,满脸的惊诧。状似无心的话语让邢欢心头一紧,一字一句犹如利刃,不偏不倚地刺进她的心。原来,他一直都在用单身的身份,站在其他女人身边。这一回他会答应陪她来京城,也是为了这位姑娘吗?那,她到底算什么?在他眼里就当真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丫鬟?赵永安很快就给了邢欢答案。&ldo;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特地提。&rdo;他急于撇清,偏又忍不住看了眼邢欢。&ldo;二少爷,你这话过分了。江湖上谁人不知,二少奶奶可是你明媒正娶的,怎么会事无关紧要的人。&rdo;&ldo;我给过她休书,是她死赖着不走。&rdo;说话时,赵永安别有深意地瞥了眼邢欢。&ldo;我……&rdo;满腹委屈在作祟,冲得邢欢头脑发热,险些就想替自己申辩。&ldo;闭嘴!&rdo;然而,赵永安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一声低吼,吓得她缩头噤若寒蝉。他的话音刚落,那姑娘眼眸猝然亮了起来,动作流畅地拔出了腰间软剑,摆开架势,&ldo;哦!我认得你们,无业游民又在非法集会!上次被假和尚搅合了,算你们走运,今天我非要抓你们去见官不可。&rdo;熟悉的台词,让邢欢立即便认出了她,是那天在群英楼从天而降的女捕快。&ldo;狐狸精!神经病!混江湖犯法啊?&rdo;&ldo;对!混帮派就是犯法!&rdo;突如其来的争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赵永安这才正眼看向邢欢,见她安静得就像不存在般,一股无名火在他小腹沸腾着。他猝然抬手,将她拉到一旁,没好气地命令道,&ldo;谁允许你陪他们的?&rdo;&ldo;我是看你不在,才代劳的。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先回去就是了,你玩得开心点。&rdo;&ldo;等一下……&rdo;他挽留的话还没喊完,邢欢已经加快脚步,一溜烟地跑开了。永安怒瞪着那道背影,无从发泄。没瞧见他正忙着吗?她就这么搅了他的局、害他沦为众矢之的后,把麻烦包袱丢给他,走了?!只因为方才有上百号气势逼人的男男女女,结伴穿堂而过。提在他们手中的刀剑虽是都未出鞘,仍是让寻常百姓不寒而栗。难保一会这家茶馆就会发生集体斗殴事件,为了不被波及,迅速离开为妙。即使掌柜小二齐齐上阵,附赠茶水以示慰问挽留,最终还是人走茶凉。唯一剩下的那桌客人……临窗而坐的男子盘着腿儿,打坐般的姿势,松松垮垮的发髻缀在脑后,透着一股子慵懒颓唐的气息,却又像模像样地披着件袈裟,刺目的青绿,好似春日破土而出的嫩芽儿般,清新又让人一时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