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长音调“哦”了一声,神情间带着几分戏谑。
“寒影。”裴锦之唤道。
一袭黑衣的寒影从角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把景川吓了一跳,此时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人。
景川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压惊,看着裴锦之对着寒影附耳吩咐几句,声音压得很低。
景川也就是从裴锦之的唇形勉强判断出“长信侯府”这几个字眼。
寒影很快就退出了雅座。
裴锦之又把玩起那个沾染了一点墨迹的细竹筒,偏头望向窗外长信侯府的方向,鸦羽似的乌睫低落地扫下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向他求助……
“师兄,我也可以帮忙的。”景川乐呵呵地把那张娃娃脸往裴锦之跟前凑,总觉得师兄要做很好玩的事,恨不得把“我很有用”这四个字写在脸上。
裴锦之一手在窗槛上轻轻叩了叩,却是话锋一转:“白云观那边怎么样?”
景川懒懒地翘起了二郎腿,打了个响指:“放心吧,搞定了。”
“那个紫霄真人就是个骗子,对外说是自小修道,是纯阳之身……笑死我了,他原来有妻有子,从前家贫才开始假扮道士,坑蒙拐骗敛财,居然连皇帝都骗了!”
“这也是个‘人才’了!”
“师兄,你知道他把家安在哪里吗?”
“就在……”
景川叽叽喳喳地说起了紫霄真人二三事,而裴锦之有几分心不在焉。
下方的玄武街,押送江鸣志的囚车已经行至街尾,这短短一盏茶功夫,后方的跟随的百姓从几十人变成了上百人。
还有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如海浪般朝宫门方向走去,人流彼此推搡着往前走,一片拥挤嘈杂。
百姓都是喜欢看热闹的,一些被吸引过来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纷纷找人打听着。
便有人绘声绘色地把一个义士将西凉奸细割掉舌头刮在大理寺门口的事说了,又引来一阵阵的哗然。
不知道是谁唏嘘地道:“也不知道哪位义士将这西凉奸细给揪出来了!上天有眼啊!”
“呸!根本是皇天无老眼,裴大元帅死得太冤枉了!”旁边立即有人悲愤地说道。
“我听说,那个姓江的西凉奸细还是皇上派到西北的监军呢。”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这事朝廷谁人不知!”
“……”
周围响起一道道沉重的叹气声,人群中,突然又有人高声道:“我知道是哪位义士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循声望去。
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激动地扯着嗓门说:“你们没听说吗?西北宣威城不久前被一场大火烧了,一夜间,连西凉人的粮草都被烧毁了!”
“据说,是裴大元帅死不瞑目,率领十万阴兵从阴曹地府归来,找西凉人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