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清用手捋顺发尾,停了会儿,才轻声说,“我家那边,就当我已经死了吧。”徐术清楚这是决定而非问询,所以只点点头,没有应声。“最近没有腺体,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蒋清朝徐术释然一笑,“早知道,早点取掉就好了。”说话间,院子外飞来一只蝶,蓝金色的展翅,悠悠地挑了朵开得最盛的蔷薇落脚,没过一会儿,就又飞走了。某个瞬间,徐术看清了它翅膀上的纹路,像一双眼。徐术想,自己是该说些祝贺的话吗?比如脱离苦海。比如重获新生。但徐术说不出口。如果蒋清就这样走了,那席鸿谦呢?就这样对待他吗?不是说过,要留下来照顾吗?可他又有什么立场来问。蒋清走了,最解脱的人不就是他吗?他就不需要整日提心吊胆,担心他和席鸿谦的关系被蒋清发现,还有那颗小小的种子。徐术看向蒋清,很快又移开视线,什么都没有问,只说,“我认识一个人,天生就没有腺体。”“小江——对吧。”蒋清笑笑,“光阑那边,梁辉说你都知道了。”徐术点下头,说“知道一点”,然后作下定义“腺体基因改造实验。”为了巩固地位和家族门楣,太多上位者牵扯其中。利用免费改造的名义,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渴望通过下一代腺体性别改变命运的蝼蚁,又诞生了多少像徐术这样的失败数据。“当初,实验两方都签了协议,时间又拖了太久,根本没有人愿意出面作证。”蒋清叹了口气,又说,“光阑你们就别操心了,我这趟会先去滇南,和小江碰个面。”“但徐术,我今天找你,主要是小鹤那边……”这几周,席鸿谦仍在沉睡,与之相对的是,席鹤溟被召回了国。而席鹤溟回国一事,徐术远比新闻媒体知道得更早。由于酒厂的关系,他与席鹤溟其实一直保持着工作上的联络。席鹤溟半道出家,此番接手明真地产难度不小。因此在回国前一周,席鹤溟便与徐术彻底交接了酒厂的事,海外市场后续由副手karlsn全权代理。而此次检察院风波过去,管理层里里外外筛了个干净,厂里上下一心,倒也出不了岔子。“小鹤那边缺个人,如果你能回去,他会好很多。”蒋清说。_简单聊了会儿,蒋清进屋泡了壶茶,又取了些糕点回来。“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医院天台的时候。当时只有你会来陪我聊聊天。”蒋清放下茶点,怀念道。徐术看着矮墙上的花蔓,诚实地说,“比以前好。”“嗯,比以前好。”蒋清弯着眼笑起来,“好太多了。”蒋清喊了声徐术的名字,开口却又变得随意起来,“告诉你个小秘密,当初招你进明真,其实不是我推荐的。”蒋清笑了笑,“是有的人自己定的。”晚夏的日光里,蒋清看过来的眼神显得极其清亮。徐术心头那块不受控制地颤了颤,那个瞬间,他觉得蒋清其实什么都知道了。但蒋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告诉徐术,“那边梁辉会帮忙看着,你要是想过去,就联系梁辉。”“你看,我都活过来了,他会醒的。”“他还有事情没做完,不会躺太久,别担心。”之前飞走的蝶又出现在了矮墙边,展翅上金色的眼纹,轻飘地忽闪而过。或许是之前那一只,或许又不是。“人好像真的会变。”蒋清拿起糕点。“像这个太阳饼,以前爱吃,但现在吃,好像是有点甜了。”蒋清抿了口茶,指向自己胸口的位置,“还有以前这儿不好,哪儿都不敢去。”“等这些事都结束了——“蒋清长长地舒了口气,声音忽然变得憧憬起来,像抓住了这个夏日的最后一只凤尾蝶,“我想到处走走。”--------------------迟到的新年快乐。今年的目标:更完。似乎所有人的2022都很烂,那今年就要快乐,要健康。要像重获新生一样,要真正好起来。ps:是谁告诉蒋清的呢?【番外】例外这几个月,梁辉产生了无数次辞职的念头,却又无数次作罢。席鸿谦出事后,他被总部调到了明真公关部,任副总经理,和蒋斌一个职级。但这对之前是规划岗的他而言,怎么看都是道明升暗贬的调任。梁辉清楚,席闫明是怀疑到自己身上了。这段时间,席闫明在逐步清扫席鸿谦的势力范围——即使席鸿谦车祸昏迷在床,丧失意识能力。梁辉则是第一批。公关部个个都是人精,随便说句话都得绕个几绕,梁辉不是听不懂这些话里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