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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第1页）

他站起身，一个人走下大堂。步出辕门，却见天已是完全黑下来了，便对跟在后边的戈什哈道：&ldo;把饭给我提到小官厅吧。‐‐再熬碗白菜汤吧。&rdo;

戈什哈答应一声，转身走回去。

曾国藩背起身，一边在辕门边散步，一边抬起头观看天上的月亮，口里一边吟诵：&ldo;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do;

吟着吟着，一种孤寂之感油然而生。他不由想起了长沙岳麓书院，想起了荷叶塘，想起了堂上老人，想起了弟、妹、妻、子、侄。

饭后，曾国藩补上了几天的日记，又给弟弟们写了封信，这才安歇。

第二天午时，李保和一名捕头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那捕头和李保进了小官厅之后，当先向曾国藩行大礼问安，口称：&ldo;大同知府衙门通判王云武叩见曾大人。&rdo;

李保这时对曾国藩道：&ldo;按大人吩咐，张太守及王通判拨了十几名捕快，二十几名亲兵，悄悄查抄了赵二的府邸及三家店铺，赵府家小五十余口已尽被下在知府大牢里。&rdo;

说毕，从袖里摸出几张抄封公文递给曾国藩，道：&ldo;这是抄没清单。抄出现银共计一百二十万两，还有布匹等物品甚多，另外又抄出了空白吏部官凭一百三十张，还抄出了几枚印信。&rdo;

李保说完话闪在一边，王通判走前一步，把一小包东西递给曾国藩。

曾国藩把那包东西打开，见是三枚木制的印信。

他好奇地拿出其中一枚，看了许久也看不真切，只好拿了印泥过来，把三枚印信逐一印在纸上，却原来是‐‐大清吏部印，大清皇帝玉玺，大清山西巡抚衙门关防。

曾国藩大惊失色‐‐这赵二真是胆大包天，连朝廷官印都敢伪造！

他连夜升堂，一定要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

赵二一进大厅，见曾国藩冷冷地高坐在堂上，左边站着李保，右边站着的却是大同府通判王云武，都虎着脸，像要吃人的样子。

赵二欲行大礼，曾国藩却大喝一声：&ldo;来人，摘去赵二的顶戴！&rdo;

李保一声不响走下堂来，一把把赵二的官帽摘下来，喝一声&ldo;跪下&rdo;，一脚便把直发愣的赵二踢倒在地上。

曾国藩冷冷地发问：&ldo;赵二，你可知罪？&rdo;

赵二挣着脖子回答：&ldo;下官不知大人为何这般问?‐‐下官苦心劝捐，替朝廷分忧，怎么的，无功反倒有过？‐‐请大人把话说明白。&rdo;

几句话，把曾国藩气得浑身乱抖，他极力控制住情绪，对李保道：&ldo;让他看看。&rdo;

第108节赵二于是慢慢地讲起来

李保就拿过印信和空白官凭举到赵二的面前一晃道：&ldo;你干的好事！‐‐可看清楚？&rdo;

赵二一见印信与官凭，身子猛地一抖，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他平稳地答道：&ldo;回大人话，这几个印信与官凭，是下官从洋人的手里买的，与下官并无干系。‐‐就是进了京师，下官也敢与洋人对质。&rdo;

曾国藩知道赵二是拿洋人来恐吓，就笑一笑道：&ldo;赵二，你还想进京师吗？‐‐你到了此时还用洋人给自己壮胆?‐‐刘横！&rdo;

刘横应声而入，曾国藩道：&ldo;传本部堂的话，让山西按察使衙门速送几件刑具过来，不得有误。&rdo;

刘横极其响亮地应一声&ldo;&rdo;，转身走出去。

曾国藩转过头对赵二道：&ldo;赵二，那洋人已被本部堂收进监里。‐‐本部堂先审你，再审那洋人，然后嘛，本部堂再成全于你，把你两人的尸骨抛在山野一同喂狗喂鹰，本部堂保证让你来世变做一个洋人！赵二，你听清了吗？&rdo;

赵二跪在地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恐惧，但他仍挺直脖子道：&ldo;曾大人，您老人家的手段下官也有耳闻。下官死不足惜，只可惜了大人的美好前程!‐‐曾大人，下官有个请求，想见一见阿古利神父。只要见了阿古利神父，下官死也甘心。&rdo;

曾国藩嘿嘿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ldo;想见阿古利，你只有等来世了。‐‐来人啊，给本部堂沏壶好茶，等刑具到后，本部堂要慢慢地消磨时间。&rdo;

不大一会儿，一名戈什哈捧着茶壶进来。

曾国藩指着戈什哈道：&ldo;本部堂是不喝头遍茶的。‐‐李保啊，叫两个人过来，把头遍茶替本部堂顺赵二的脖子浇进去。&rdo;

李保冲门外喊一声&ldo;来人&rdo;，三个五大三粗的戈什哈走进来。

李保一指赵二道：&ldo;把人犯摁实，曾大人让把头遍茶给人犯洗洗身子骨。&rdo;

两个人就极熟练地一人过来踩住赵二的一条腿，又把胳膊往上一架，端茶壶的戈什哈就把壶盖打开，把一壶滚烫的茶水全部浇进赵二的后背。

赵二大叫一声，烫得浑身发抖，把个头摇成中风样。

曾国藩恨洋人，更恨崇洋的大清人。

曾国藩笑道：&ldo;赵二，你现在想变成洋人，可惜你披得是一张大清国的人皮！本部堂今日成全你，把你这层大清国的人皮烫掉，可好？&rdo;

赵二咬牙切齿道：&ldo;曾国藩，你疯了！你如此折磨一个教民，你就不怕洋人杀进京师找你算账？到时候不仅你乌纱不保，连人头也不保!‐‐你现在放本官还来得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