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雪本就是爱出风头的人,现下丈夫出任本地最高长官,庶妹又不曾随军而来,齐肯放过这个机会?
整天穿的花枝招展,去搞夫人外交,享受本地官僚女眷们的奉承,很是乐在其中。
黎东山若真是有心打探她行踪,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刘彻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便有点明白过来了,目光幽幽,唤了亲信前来,低声道:“找人盯着那行人,看他们是否知晓黎东山那亲信身份。”
若是知道,也还罢了,若是不知,趁机来个买一赠一,岂不美哉?
黎东山心里边打的主意是勾结陈宪,将黎江雪绑到他手底下去,宴弘光若进,则真爱不保,若退,毕竟遭逢大败,声名大损,无论如何,他总不会吃亏。
至于黎江雪——自从那孽障撺掇着宴弘光那畜生打了他三十大板,父女之情便彻底断了,从此以后二人只有仇怨,再无亲缘!
黎东山也知此事关系重大,若叫宴弘光得知,必得深恨自己,若叫陈宪得知,此贼未必不会以此要挟,逼迫自己上他的贼船,故而便令亲信隐瞒身份,说清楚双方只是因利而合,事情结束后便即刻分开。
饶是陈宪素来狡诈,也猜不到暗地里跟他合作绑架宴弘光爱妾的便是那爱妾生父,只当是宴弘光屡立战功,惹得南梁内部朝臣不满,有意叫他栽个跟头。
左右只是派遣一支小队配合而已,成了大赚一笔,输了也只会赔这么一支小队,陈宪短暂的思考了片刻,当即便点头应允。
黎东山将黎江雪的出行规划透露给陈宪下属,旋即便稳坐钓鱼台,等着看一出好戏。
中途己方战略转移,他也被抬着往别处去,黎东山不曾多想,趴在马车上,满心快意的等着看宴弘光跟那孽障倒霉,哪知马车走到一半,却忽的停了,车外传来一阵短暂的交战杀喊声,听得他胆战心惊。
外边终于安寂下来,马车的门猛地打开,只是出现的却不是随行侍从,而是一众神情狰狞的高大健汉。
“真是黎东山——宴弘光的岳父!”
“马德,没想到除了那小娘们之外,还逮到了一条大鱼!”
“……”黎东山:“?????”
第80章直男癌的胜利20
黎东山愣在原地,神情呆怔,对方却没愣住,三两下将他从马车上拽起来,直接拖到了马背上,反手绑了几下,催马便走。
黎东山前些时日才刚受了三十军棍,马车上趴着颠簸行进都觉得疼,更别说这么残暴的被人拽着丢到马背上了,龇牙咧嘴痛呼声中,朦胧间中视线与麻袋一样被丢在马背上的黎江雪对上了。
四目相对,黎东山立时便明白了这行人身份,当真是晴天霹雳,一道惊雷,脸上且青且白,心中五味俱全。
这要是一伙儿普通劫匪,他还能抬出身份、许以利益,对方只想求财,不敢惹事,说不定就会把他放掉,可换成陈宪手底下的人……
岭南黎家家主、敌方高级文官,且又是宴弘光的岳父,这条大鱼的价值可比所谓宴弘光的爱妾多多了,人家凭什么放?
抓你回去论功都来不及呢!
黎东山回想起自己前几日的洋洋得意和主动差人前去联系陈宪、意图绑架黎江雪要挟宴弘光时的踌躇满志,那时候他只消遥遥想到宴弘光为着那孽障进退两难的场景就想开怀大笑,可是这会儿再去回想,他真想穿越时空回去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开门揖盗、引狼入室、自作聪明、自作自受、自食苦果、自讨苦吃、悔不当初,贻笑大方……
好歹是接受过世家门阀高等教育的优秀人才,这些个四字成语一个接一个的在他脑海中涌现出来,停都停不住。
黎江雪今日原本还约了会稽本地的豪族女眷一道小叙,不想不知道打哪儿冲出来一伙强人将她掳走,二话不说就把她嘴巴堵住,丢到马上飞速出城。
黎江雪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她满心惶恐惊惧,却见这行人并不曾直接离去,反倒绕到郊外某条小道外潜伏等候,仿佛是还有另一个目标须得掳掠。
黎江雪手脚都被捆住,嘴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不安之余,又忍不住猜测那个被埋伏的倒霉鬼是谁,却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自己亲爹,老话都说是难兄难弟,这下子却成了难父难女。
抓到了宴弘光爱妾黎氏,还顺带着把黎东山给抓了,陈宪派遣出去的这支小队满载而归,不再迟疑,唯恐被宴弘光察觉端倪堵住,当下快马加鞭,直奔会稽而去。
直到他们走了,刘彻派去的搜救部队方才姗姗来迟。
会稽距离黎家父女被擒之地约有一日之遥,这行人唯恐路上节外生枝,并不曾停下歇息,不吃饭不喝水,撑着一口气直接进入到会稽城中。
他们年轻体健,自然无妨,奈何黎江雪是个弱女子,黎东山是个重伤号,马背上颠簸了一天,命都丢了半天。
到地方把人往下边一放,解开绳索之后,黎江雪弯腰大吐,呕出来的却都是酸水儿,黎东山却连吐都没得吐,腰臀处的伤口迸裂,血把衣衫都染湿了。
陈宪听闻逮到了这两条大鱼,大喜过望,亲自来瞧,便见这二人皆是神色惨淡,痛苦不堪,当下便沉着脸训斥下属:“混账东西,我再三下令以礼待之,何以竟叫黎公与夫人如此?还不下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