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赶了一夜路,天色熹微时,奉殊弃了马车,把公主抱下来,官道不能走,接下来只能徒步。
赵喜这次出发把箱子换成了包袱,大大小小背在身上。
季嫣刚睡醒,眼睛还有些酸,听到奉殊要背她,她摇了摇头,不要他背,自己走路。
但路途遥远,季嫣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以往在宫里无论去哪里都有代步工具,即便是代步工具,也被布置得十分舒适,她几乎没有吃过苦。
脚似乎被磨破了,但她一声不吭,在某方面很轴,不愿让奉殊去背。
直到脚疼得厉害,她才醒悟过来,她何必折磨自己,就当一个恶人好了,他既然将她掳出了宫,就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不是么?
奉殊就是再苦,也该受着,她何必怜惜他。
因此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命令道:“我脚疼,你来背我。”
她明明是冷着声音说话的,可音色太软,没有一点威慑力。
但好在奉殊还算听她的话,蹲下了身,让她伏到背上。
季嫣趴了下来,但即便被奉殊背起来,双足还隐隐作痛。
她没有吱声,也没有告诉奉殊,她的脚可能被磨伤了。
路途中,他们休息了许多次,季嫣其余时候都不理会奉殊,安静得像个摆件。
附近有个村落,奉殊没有先带她赶过去,而是将她放下来,让赵喜取出包袱里携带的瓶瓶罐罐,季嫣看了一眼,是女儿家用的脂粉,但似乎又不太一样。
她不太关心,独自坐在木桩上发呆。
树林很安静,太安静了,和之前在镇上给她带来的感觉如出一辙,同样让她感到怪异,可她看奉殊和赵喜的神色,他们似乎并不感到奇怪。
季嫣不想与奉殊说话,便抽空问赵喜:“你不觉得树林有点过于安静了吗?”
赵喜愣了愣,点头:“是有点安静了,可能是人栽的树,刚成林不久,没什么小动物。”
这个解释未免过于牵强,但赵喜似乎并不觉得树林过于安静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季嫣只好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兴许也是她太焦虑了,才会有点风吹草动都觉得不对劲。
季嫣不再多想,她垂下头,盯着地面发呆。
无意间抬起头,看到奉殊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
他给自己换了一张脸。
原本那张脸惊为天人,在人群中十分引人注目,但新换的那张脸,平平无奇,鼻尖有颗黑痣,眉很浓,又糙又丑,她看到的第一眼,几乎没敢认。
紧跟着赵喜也换了一张脸,也是一张平平无奇、放在人堆里不会引起注意的脸。
他们都换了脸,只剩下季嫣。
奉殊拿起那些瓶瓶罐罐走向她,“公主,臣需要为你遮掩一下容颜。”
季嫣知道他的意思,他们这样走出去,到哪里都很招摇,极易被发现,乔装一下,也能避开官兵追查,百姓也认不出。
她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
季嫣原以为奉殊也会将她画丑,和他们一样,但赵喜拿铜镜给她照了一下,里面映出了一张秀气的少年面孔。
奉殊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本领,在脸上涂抹几下,便当真如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