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陈仁安与邕王坐在堂上用着早膳,见女儿姗姗来迟,本想苛责几句,可看到女儿那一身粉嫩的衣裳,簪了珠钗更显消瘦的面庞,眼底尽是疲惫之意,满腹责备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陈毓乔向两人行过了礼,坐到父亲身旁,想起昨晚尧旭放完段楚岳留下的最后两只信鸽后,回来说的那番话,心中五味杂陈。满腹的忧愁,不敢挂在脸上,一如往常那般乖巧地为父亲布起菜来。
一旁的赵北冥看着桌前沉默不语的父女,忍不住劝解道:“此番去云山寺,本王会竭尽全力保护毓儿姑娘周全,还请陈太医放心!”
“大义当前,微臣与小女自当竭力辅佐王爷!”陈太医起身走到赵北冥身边,提起一旁的茶壶,为其续上热茶,低声说道:“烦请王爷将心思收敛一些,莫要误了小女的清白才是……”
赵北冥面色略显尴尬,转眸看向陈毓乔,见她脸颊攀上绯红之色,羞怯地低下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手中的汤匙,拨弄碗里的清粥,“咳咳。。。。。。”于是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接过茶杯,饮了口茶。张张嘴刚想要辩解。
“爹爹,女儿吃好了,我陪您去外面走走吧……”陈毓乔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父亲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怯怯地说道。
陈仁安轻轻拉过女儿的手,如往昔那般慈爱地看着陈毓乔,“也好,为父正有些话想要叮嘱与你。”
看着眼前如此慈爱的父亲,陈毓乔如坠冰窟般周身发凉,只迟疑一瞬,亲昵地挽着父亲的胳膊,随其走出屋外。
“今日穿得这般单薄,可是药力又发作了?”
见女儿只挽着自己,默不作声,陈仁安提醒道:“如今已是深冬,你这般逞能,怕是会伤了身子,落下毛病的!”
“父亲是在关心我吗?”陈毓乔松开手,抬起眸子,疏离的眼神望着陈仁安,试图在他眼里探究出一丝不舍。
“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心疼你的。”一丝怜爱在陈仁安眼中闪过,精明的眼眸对上女儿疏离的眼神,无奈道:“想必此刻阿岳已经在来宁州的路上了,你不该对他生出情愫!”
陈毓乔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感动的神色,乖巧地应道:“谢父亲关心。宁州寒凉,毓儿不在身边侍奉,父亲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你……心里可有怪为父?”
“毓儿不敢,父亲放心,毓儿明白自己的身份。”陈毓乔挤出一个微笑,“传信南离,不过是想在与人为妾之前,最后任性一次罢了!”
“阿岳是南离的太子,你与他羁绊太深,会影响南离的国运!”
闻言,陈毓乔苦笑道:“一直以来,父亲让我不谙世事地做个挺真烂漫的闺阁小姐,如今突然让我谋划着如何去做新君的宠妃?女儿愚钝,不过是想借着母凭子贵的老法子罢了……”将来若有一天,南里吞并了北越,或许还可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看着陈仁安眼里闪过的一丝震惊,心中暗爽,“父亲救治宁州百姓,日夜操劳,不必再费心劳神地盯着我,我既应了父亲,自然会按照您的意思办,烦请父亲高抬贵手,莫要再让母亲伤心难过……”
“所以你为了你母亲,更该乖顺些才是,莫要生出别的心思!”
“别的心思?呵……女儿这些小伎俩,在父亲眼里,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陈毓乔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果决地说道。
陈仁安看着女儿这般决然的模样,心中升起几分担忧。但很快就收敛情绪,沉声道:“你莫要以为可以肆意妄为,这后宫之中步步凶险。”
陈毓乔微微欠身行礼,“父亲教训的是。只是毓儿也并非毫无准备,父亲只当毓儿是一颗棋子,可毓儿不想只做任人摆布的棋子。”说完,她转身欲走。
“站住!”陈仁安喝道,“你如今是铁了心要忤逆我的意思?”
候在不远处的李勇见情势不对,悄声来到陈仁安身边,按下他欲扬起的手,低声提醒道:“老爷邕王只身朝这边来了,您这一巴掌打下去,恐怕没有个三五日是消不了的……有什么事,咱们容后再议也不迟……”说着连忙摆手示意姑娘离开,又继续说道:“老爷,您若是不放心姑娘,不如属下在暗中派几个得力的,随着姑娘上山可好?”